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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是写论文引用一般,在下笔前我先看了去年的信任与信心 ,明知自己实际处于类似的境地而已被前文说尽,但仍想写点什么拙劣地表达这一年来似乎有所前进。

  差别或许在标题的另一个词,孤独。这倒是近来关注的重点,孤独会导致虚无,而许多因素会导向孤独。此前以控制变量法清除了各种debuff,让生活整体纳入规划运转的体系,甚至留有让我如今在此写作的余量。而后与在美国的旧友或潜在的新友接触,甚至与国内的朋友在线上接触,仍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甚至经历过能与他人面对面相处而仍感到孤独甚至虚无而转向麻痹自我的时刻。如此情景发生时,我便明白这并非我想要了。第三容器之时,我曾两度自愿过一个人的生活,孤独虽会侵扰但彼时生活的主线在别处。如今我试图让生活的主线转向缓解孤独,然而这主线本身却会让我更为孤独,因为感到孤独的两个人肉身在一起并不会缓解,甚至还损失了自由。

  于是我想,或许孤独和虚无一样,是没有具体的形体所以无法正面对抗的,所能做的只是将具象化的事与人消解,孤独感或虚无感便会隐去一段时间。而两者之间在我看来还是有区分的,虚无指向意义感,是局限于自我的,而孤独指向归属感,虽也是从内心出发,但需要与外界的接触和得到的反应交汇。当孤独感让自我不“想”(而非不“能”和不“要”)与现实生活中的外界接触时,便会导向虚无的拷问,即一个人做的这些事是否对自己而言有意义。相比去年,我倒是在面对虚无时有自己明确的回答,所以在孤独导向虚无的道路上至少有些障碍。不过到达虚无有许多条路径,这在荒谬与虚无 里有谈及,便不赘述。

  一头为孤独封了上限,不至于与其他问题混淆,另一头便以各种试验与反馈来逼近孤独的本质,客观环境、沉沦社交、甚至是对爱情的诉求,于我看来都未切题。追溯近日(甚至近两年)学术社交上的不满,我认为问题仍回到“信任”之上。按前文所言,“信任的本质是任其自由发展,而不必时刻上心。生活中信任的事物与人越多,便越可以把心神放在主要着手的事上,精神内耗也便越容易缓解。若是生活中时刻小心地走钢丝,即使始终过得四平八稳,内心的紧张与压力也时刻导致损伤。”我对环境已经建立起信任,但对这个环境里的人还未建立起信任,甚至是几经信任落空。此处环境和环境里的人的区分应该对应前文提及的抽象人和具体人,或者是我能接受工具化的人和不希望工具化的人。对某个具体人失去信任后,我仍会以将其变为抽象人而对一类人更为谨慎,以此避开针对这个人本身。结果我身边以抽象方式对待的人越来越多,能够被具体对待的人只能通过少接触来保留其具体性,因为进一步的接触会遭遇可预见的无法缓解的冲突,这也是隔阂的来源。

  对目前身边的人们,我必须点到为止,且我似乎能明确的看到这个点。而我是厌恶受限的,因为受限意味着接受规则,而只有历经深刻审视的理性或人性的系统性限制才能被我勉强接受,以待未来去挑战。于是让我感到受限的人实际上已脱离了信任的范围,只是在有需求时进行事务性上的交流。令人稍作轻松的是这样的人身边倒是不少,所以在波士顿确实能过好务实的生活,在我短暂放弃务虚的追求的几日或几小时,我是能过好自己的日子的。

  此前想过一个可能难交到朋友的原因是,人们常规关注的具体问题,金钱、名声、日常生活条件,甚至一些常规语境下比较虚的,意义、爱情、家人相处状态,我都尝试过化解并得到暂时的答案,便在此之上不甚有探讨的激情。连过往执念的隐秘的愿望,也得到了局部的缓解,让我对更完善的解答有更少的期望和更久的耐心。若是交友的起因是存在共同关注的问题,那概率上着实是更加难的。我又对“海投简历”式的交友行为无甚兴趣,于是最简洁的做法似乎是在常人面前做个特立独行而无需理解和接受的人。

  今早想到过往一些珍视的品质,如信守承诺、善待他人,随着环境复杂性的提升,不自觉地更容易被剥离。坚守信奉的道理着实是越来越难的,能意识到还有能坚守的道理需要清醒和勇气。我的次级方案便是避开不想接触的人,圈起自己的小世界,可惜这个小世界里似乎能自由出入的只有我自己。

  我曾在听到“你是否只和自己相近的人交朋友”这一拷问时毫不犹豫地回应“生活已经很累了,我想让自己轻松点”。这一回答见证了我与问者根本的分歧点,却也是我与人交往时基本的期待。

14:15 2024年4月8日
近来又以另两种方式为第三容器盖棺的
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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