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与情
此篇为情与利 情与义 信与利 的续篇。如今的个人模型中,情、信、利是我对待他人的三种态度,义则是三者组合的产物。我费了很大的劲让自己“承认”利的存在,从此允许“社会化”通过利入侵我的生活。如今再将信从情之中剥离,实际上又给社会化开辟了新的通道。而如今的我仍旧认为,当社会化最终侵蚀情时,我便彻底丧失了初心。开放信的社会化通道便意味着我需要为情造就更为坚实的防火墙,所受真情的滋养便会更为稀缺。
剥离的优势是理性获得了更大的权限,我可以诚恳地分析推理某件事、某段关系值不值得信任、还是否保有信任,而不单纯依靠感觉去判断。甚至说,使用理性和社会化是一体两面,借用大模型的说法,理性获得更大权限意味着允许精细训练,而训练成果来源于数据集,如果数据集是整个社会,那我必然将自己训成我始终反对的“常人”,而如今特定挑选的数据集即是过往我追求真情时或顺利或失败的经历,对此精细训练当然能让我更为敏锐地发现接近于真情的人与事,但缺点则是未来新的数据集便会被这一精细训练所污染。将这一思想推导情上,便是大规模接触人与筛选其中能进一步发展的人,若是以寻得伴侣为目标导向,如此做当然效率最高,但也会让这一人生游戏失去最核心的未知的吸引力。此前在“利”上开始训练的前提或后果,是我放下对社会中平均的陌生人的期待。如今的“信”,则是放下对朋友的期待,甚至夸张一些,承认朋友关系中最为广义的工具性。
其一关键的体现是,此前努力克服的在地性,即希望不在一座城市也能联系,如今竟成为了护城河,即不长远地待在同一座城市便懒得联系。训练的特点是调参,此前始终探索“联系”这个参数的上限,而如今便是先将其调至最低值,然后判别出某个具体的人的参数。代价是放弃了对上限的突破,而是专注于精准的数值。由于过往数据集的参数上限足够高,让我也能够分配对应的数值,使得永远比对方给出的高一些。在我心中最高的数值便是“因为一个人到一座城市”,或者是“因为一个人放弃另一个人而到一座城市”,次之是“因为一个人顺便到一座城市”。如果有人对我做到如此,那便已经不再是“信”而已到了“情”的范围,才开始值得我动用感性来决策。于我而言,交朋友的起点是信任,而谈感情的起点是在乎。
上述动用理性展开的描述有些丧气,而下文动用感性展开表达,让我明确“信”独立后我的整体期待。我希望调用自由枷锁,灵魂安放与梦想实现 这一模型。昨日有朋友问我五月过得怎么样,我不知如何回答。在抽象层面上,我倒是可以对自己说,我从又一次自由枷锁,即“我应该做”中跳出来了。这里当然涉及义务的“义”或者说责任,而如今的6月以及未来的大半年,我处于更为自由的状态,虽然仍旧有应该做的事,但其紧迫性与不可替代性已大大下降。虽然事实上生活对我而言并没有开放世界,但目前已有的限制都是我本身就愿意的,如有必要,我可以轻松摆脱这些限制。其一重要的限制便是信与利 里提到的“换汇说”,即我依靠过往的劳动与时运收获了自由,并不想仅仅换成钱这种低保值的一般等价物,而希望换取更重要的东西,即灵魂安放或梦想实现。我曾尝试投身于情,希望换得稳定的灵魂安放的居所,却发觉对如今的我仍是奢望。在煎熬之后,我选择转换到梦想实现的赛道。数学作为事业当然始终是值得投入自由的,但我也希望在这极大的自由中下几步“闲棋”。锻炼、冥想、清除身体上的小毛病即维护健康是最初想到的三着,但这像是共享单车的月卡,了解运作模式与价格后按需取用即可,最终也只是为了更大程度上的自由,而以自由赚取自由的最终目的只是拥有“睡后自由”。将自由变成何种意义上的“实”物是现今的一大思考方向。这换句话说便是以往考问自己的“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和“你的梦想是什么”。而且还得把“真情”这个已有的答案ban掉,因为我并未摸索出收获真情的方案。
于我而言,过往的梦想大多靠借鉴,最终落地生根的梦想都少不了真情的滋养。如今把真情ban掉,而留一个利之中的“交情”,我会认为梦想只会沦为谈资。梦想的真正落地需要一件件实事,而做实事需要用“信”去预支收益,才有足够的动力迎难而上。过往我希望运作“空间”,重要的原因是我希望处在充满信任的环境中,这样不仅能让商量具体的事沟通成本不高,这种信任与被信任的关系本身是我追求的。高中创立折纸社的原因便是聊得来的一些人需要共同活动的空间,而本科办杂志则是本身希望将其办好而再去招纳人才。我会想同时实现“成事”和“去中心化”,曾想过用“共识”或者“制度”的方式让其自主运作,如今却意识到这似乎仍是一种坐享其成的心态。在等价交换的视角下,我必然需要付出点什么。如今我愿意轻松付出的东西是一定量的钱,其次是情境下的对谈与思考,亦即广义的situationship。这当然也是我观察到其他人很轻松能付出的东西,这种意义上便谈不上信。
如果让我在“成事”和“去中心化”两者选其一,如今的我越发偏向前者。这并不是因为后者不可行或太困难,而正是因为我看到某种意义上的实现,却发现并非以我所想的方式。我所理解的去中心化的实际情形是多核心制,以至于外围的人看上去是没有核心的。而当一旦希望涉及多核心中的一位或数位,便会回归到此前一对一的情形。或者说,一个人是无法和一个法人对话的,而只能和法人代表对话。可当这个人作为法人代表时,就又无法单纯面对这个人本身,而更多地谈如何“成事”。我原初的诉求,则是建立我与他人本身的链接,以此来缓和自己的孤独感。我希望面对的也是希望与我这个人本身建立联系的人,而非我的各类名头,或者说是由这些名头可以能成就的事。
若是谈情,这种链接是不依赖于事的,即双方接触是为了了解对方。而要是谈信,则多少有个锚定物,在这个锚定物上了解对方即可。以至于我甚至可以毫无压力的说出“我信任我俩一定会把这个事情搞砸,所以我们不要做了”。
如今要做的是情与信的分离,一方面深度的信任转化成感情需要额外的突越,另一方面深厚的感情也无法跳过信任建立的过程。过往的混淆会让我在保有感情时和丧失感情时对他人的信任有很大的波动,这在未来当然仍会发生,因为信任中本身也掺杂了些许感情,只是如今需要以理性设计些许检验信任的锚定物,以及为已有的信任提供更多的支点。
12:16 2025年6月9日
理性人玩一个人的社会游戏的
叶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