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义自我
如预计那般,前文的转变像是多米诺骨牌版影响了我心态的方方面面,加之过去十天来带点巧合而又可以预料的种种事件,我此前在意的家人议题在迅速地推进与收尾,我着实已经实现了五年前甚至过去二十年间煎熬中的种种愿望,可以让生活迈开新的一页了。
未来前进的方向或者说新的梦想便作为一个自然地问题被摆到了我的面前,而这不像过去考问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那般痛苦与挣扎,却也多少有份“然后呢”般的迷茫。现实自我所处的状态,却又自带一份向前的惯性,而我在束缚解除的状态下,继续沿着惯性向前必然是我不愿意的选择。简单了当的办法当然是保持观察周围,发掘新的兴趣点而展开转变,这种意义上波士顿勉强够格,也让我保留些最低的期许。甚至就更简单地允许自己放空大脑随波逐流一段时间似乎都说的过去,而我还是希望试着直面自己的处境。
家人的问题之所以复杂,是因为它甚至是我性格产生的原因,许多行事逻辑本身便是应对家庭的特殊状况而产生而向外延伸的。有些应激的成分在问题本身消失后理应被去除,而防御的成分在问题弱化后仍需被保留作为我独立与自由的屏障,而那些定义自我,让我感到自信或自洽的部分,则不必被舍弃而可以继续指导我前行。实际上我现在在做的事正是又一次的移栽务虚,或者说开辟新容器,因为对过往容器的修正已经有些低效与迷失了。
那我现在愿意如何定义自我呢?脑中第一反应当然还是《复活》,或者《存在与虚无》中的虚无化,即所以实际问题对我而言都不是必要的,只是我在试图挑战自我设定的关卡,要是我不想玩这游戏了那不玩便是了,沉没成本于我而言占据较低的重要性。与此相辅相成的便是向死而生,即一件事只有我在时日无多时也愿意去做时才会被我认为是重要的,而我也尽可能想到就去实践以减少遗憾的空间。
而后或许是理性与感性的优先级,我自信已锻炼出收集信息根据自己需求做出判断与选择的能力,也有些信息不足时延后考察和信息过剩时抵制患得患失的技巧,甚至多少有些根据逻辑推理出忽略的可能性并实践的经验。这些理性的能力往往作为服务感性决定的工具,而意识到自己更愿意和向往感情用事后,我便逐渐放弃了对理性极致实践的愿望,因为那被我视为一种过去保护自己的方式,而我希望自己有勇气投身于与他人的互动当中,将不确定性也纳入考量范围。不过如今我依旧承认自己在感性层面的不擅长,但更多的在人与人能否与如何相互理解这种理性考量角度,而非接受他人“不够成熟”、“不会关心”、“共情能力差”、“不擅长倾听”的指责,因为这四个评价的具体发出者自身所作所为和判断力难以让我信服,而更多地被我归于在对话中占据优势地位的不自觉使用的话术。
上述拒绝便引出第三个我定义自己的要点,即我追求人与人之间的相互理解和平等沟通,不过我对与我接触到一些人之间做到这一点的怀疑已是既成事实,即我已被迫接受了隔阂的存在,此前我还能抱有未来的进一步接触使双方的关系发生改变的期许,如今我算是在这一点上彻底(99%?)放弃了,倒不是因为不相信可能性了,而是我与许多亲近的人的状态演变让我觉得能够保持现状,隔个半年一年见一回留个念想已经挺好了。当然我并不承认这是一种淡如水的状态,因为我对淡如水的理解仍是见面时不会感到隔阂或者保持过往亲近的状态,而非带有点完成任务性质的续联。我越发倾向于相信世界很大,遇到知音比试图抓住过去更容易。实际上过往几回容器的更新也都伴随着与往友大量的信息与情感上的失联,而如今则是失联在先,所以倒也没什么心理负担了。我此前曾苦于挑战在地性,如今却将其归于浓情难觅的体现了,对顺应在地性的朋友,以在地性的方式回应即可,只有困于在地性的朋友,我才需要掏出游荡的优势去化解。隔阂这个词的发明或者发觉,应该就是友谊的上限了。
那对于亲密关系的追求呢?我已然将对亲情和友情的探索拿出了第一梯队,而又对爱形成了自己愿意贯彻的理解,甚至也对过往与他人的种种关系也有了不少定论,似乎在亲密关系上已无需再有更多的理论探讨而更适合确实走入一段关系了。原先为自己设置的诸多限制也大多被拆除,我大概只差勇气和契机了。
当然写完上面这段时,我又进入了长考,因为过往对友情和爱情区分的探讨往往以抽象的角度入手,而遭遇具体的人或许仍会让我感到犹疑,不过这回我打算随心而动顺其自然了,不论是聊得来的朋友,还是向更深层次关系探索的爱人,对于如今的我而言都是十分重要的。
第三容器的核心背景,作为事业的科研,于我而言应回归第一容器时前行的背景板,而非阻碍我探索世界丰富性的障碍。第三容器中经济与事业问题为表,自我与家人的关系才是里,某种意义上这两年我在为过去的自我和家人在活,这是五年前下决定时便预料并接受的,但如今我终于可以放过自己了,让自己复归自由发展兴趣的状态。不过科研上的确还积攒着些陈年旧疾,让我对自己的评价始终卡在初段少年上,这点倒是和过往学生工作中想先试水结果就栽倒的经历有些类似,换个容器以更为随意的方式面对,虽然已经失去了“及时实现梦想”的幸福感,但可能多少也能在之后的日子里贴上个创可贴而不必遗憾吧。好在第二容器中关于数学的春秋大梦还在做,有这点我便还未和数学渐行渐远,最多只是割舍几个让人痛苦的项目罢了。不过过往对数学家作为职业以及在海外的不适与不适应仍旧可以维持原判,我仍旧认清自己擅长之处不在于承担责任,而是贯彻兴趣。
另外我想提几句对过往安全感的诉求的新的理解,得新冠时丧失的对周围环境的安全感已经通过我对异世界的种种探索而重新建立。另一方面我的行动为我增加的安全感却在与亲近的人接触时不确定性中不断流失,把安全感的构建变成了个水池问题。我对亲密关系的极端追求和层层加码有部分原因是想拓宽进水口,这在一次次的实践中已然到达了我能想象或者诉求的顶峰,以至于我觉得再在亲密关系中寻求进一步的安全感已是不可能与过分的要求了。而我能做另一件事则是堵住漏水口,这也是我觉得对亲人与一些朋友的关系的探索应该就此为止的原因。当我意识到我对安全感有敏感的诉求时,我确实应该远离阴晴不定的关系与场景,在这种情况下,沉默已不足以保护我,我应做的便是离开。至少现状是我已恢复到能让我向外探索的安全感的程度,也就是历史遗留问题造成的安全感缺失已是过去时。我对未来一段时间生活的设计则需要注重基本的安全感平衡,基本的需求便是吃好住好有人聊。在此之上的余力与闲暇才能拿来展开探索与完成事业上的任务。如此看来设计自己的生活也是我定义自我的重要特质,这点倒是可以从第四容器中得以保留。
1:21 2024年9月3日
总是声称跳出第三容器又总被不知道哪儿的外力或内力抓回去的
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