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与爱的消散与重建
相比生日文 总是在回答过去的问题和提出未来的问题,去年年终的过去当下未来 反倒不像个年终总结,而指向当时当刻的所需所想所愿。今年因其重要性,本也想在跨年时刻积蓄情感写些文字,但却发现还未到今年最后一天,便足以满溢而倾泻了,以至于我发出了“跨年前几天过得真慢”的感叹。原则上来说未来两天半依旧能发生变革今年的事件,但我如今所写也不过是关注此时所想,也不想让其成为年终总结。
标题来自于两处,一是朋友的一个问题:家是什么?而是我所感的爱的消散。而重建二字完全是画蛇添足上去的,属于未来的,如今我感受的即是家与爱的消散。
当时我回答家是不被评价或否定的地方,被指出这是个否定性叙述,而没有正面描述。前些天想到了另一个深以为然的表述,或许能成为这个问题在我心中答案。家是待着不需要理由的地方,或者说回家是某种同义反复与终极意义。可惜这里我仍旧使用了“不”,但我想表明当我说出“我想回家”时,便已经能让追问停止和意义的呈现。那这种强烈意义上的家,便不适合用来指代许多我居住的地方。我在波士顿时会尽可能避免使用“家”而只用“住的地方”,因为并非我想回,而是我要回,或者我也无处可去。这直接联系到过去当下未来 中自由与灵魂安放之处的交互,家虽然不完全等同于灵魂安放之处,但回家是拥有自由之后的主动选择,而非失去选项后的被迫行动。
好消息是,一年前的我也提前为爱打上了补丁:“我希望爱一个人,也必须要事先接受离开或消解这份爱的可能性”,这里的消解与标题中的消解同义,既然我已事先接受,无论情感如何波动,理性层面上都已经做好预案,使得我可以放宽心的沉浸在“无法描述”的情绪与状态中。
这里的无法描述,或者“无法说”,是我近来发明的新词。这并非过往的不能说以及不想说,而是在愿意说的情况下,希望以沉浸与回忆的方式带入情感的让另一个朋友知晓或理解,但在理性搭好台后,比情绪先闯入的是生理性的反应,或者说控制不住的流泪。我本还想与朋友探讨是否还有爱,但无法说的境遇已经让答案在问题被问出前便已经明晓了。好在我也无需让朋友知晓或理解,或者说这个尝试的行动本身并非为了解决我的问题,而只是让朋友享受观赏的乐趣。但决定是否要演出的人是我自己,既然演不下去那就提前谢幕切下一幕吧。好在朋友之所谓是朋友,不会因为这幕剧什么都没演而退票,那些没有说,或者无法说的东西,可能已经值回票价了。这一场景,让爱情与友情的分野彰显得如此明晰,以至于过往对两者的混淆于我看来都只是还未体验足够深刻铭心的感情时的困惑。
对于灵魂安放之处,如今我已有些不再相信能有个地方能安放我所有的灵魂,所以我开始主动削减灵魂的重量,直到眼前这个人能够托住。当然有许多人被我判定为连一丝“生命不能承受之轻”都承载不了,亦即我在情与利 和 情与义 中提及的“交情”或者“广义的利”,好在我的理性已经能熟练地切换到对应的模式应对ta们。而能托住我部分灵魂的人,则是我认为的朋友。而剩下大部分的灵魂,需要由我自己承载。我也曾问过自己一个问题,我目前的能力能够承载起几个灵魂。我拙劣的答案是两个半,这当然一半是胡诌,一般是呼应我仍旧处理不好的三人问题。近来的日子里,两个半里自己占一个,还有三个半个灵魂,或者一个灵魂加半个灵魂的空间。所谓一个灵魂,指的是我全身心的投入与关注这一个体,对生活的分析与规划中都预设ta的存在,所谓半个灵魂,是我相信ta有独自承载或者找到别出承载的能力,而我需要在共同向前挑战生活这个boss时保护好ta的后背,我曾使用过“战友”这个词,但事实上“承载”半个灵魂的负重仍旧比此困难多了。当过载的时刻,自然会发生电车难题,而我心中情的浓度成了判定的标准,而情在流动与变动,标准也时刻在调整。
但无论如何,仿佛我在自我强调般地,总要搬出我在北京过得比波士顿好的新的理由,即使北京目前仍未被我塑造成理想的城市,但我对它还有信心,也还有长远的耐心。信心源自于尝试与失败的次数没那么多,而我也不太归咎于北京,而耐心则来自于在北京有许多我无需承载其灵魂的朋友,却多少从与他们的交往中获得宽慰。用以前常提的概念便是北京于我而言有“附近”,我无需努力挣扎便能收获一些友谊,一来我不必因来之不易而攥在手里,而来我也可以在疲惫时关起门来而无需担心朋友出什么事,因为ta也在这张能承托最基本的温饱、安全、尊重的网之中。上述我提及的灵魂话题,在波士顿便是一种奢侈。
相较过去当下未来 的时刻,我确实能够承载起自己的灵魂了,这来自于两方面,一是我通过若干次向外的尝试,已经建立起了“能交到新朋友”、“能辨别相近的人”、“能爱所爱的人”等等“能不能”问题的自信。甚至连“想不想”和“要不要”的探讨都不再是问题,而转入具体而务实的“怎么办”的阶段。而怎么办则可以交由理性,而我对自己理性的自信建立得更早。另一方面,或者是很重要的方面,是我灵魂的重量着实减少了,一是过往造成思考与实践死锁的三座大山都以铭心的场景消解了,二是客观层面的经济问题与事业问题,都在前些天得到了阶段性的完成与实现。我本愿与朋友共庆这一“真释重负”的时刻,但正如看《超脱》那一夜明白两个孤独的人在一起只能各自享用自己的孤独,我也将这个时刻的重量削减到《肖申克的救赎》这一层面朋友可理解的状态,而选择让它平稳落地了。值得欣慰的是,第二容器异世界篇的心结,也在这一时刻前,在我轻松的状态下被彻底打开甚至打散了。这种意义下,最大输家应该是“最痛的纪念品”,因为已经不痛了,也不需要纪念什么了。对纪念品我只剩交情,而对本尊,多少还是愿意谈情的。
我一直在谈情,其实我只是把一些我认为或者感受到的东西当作情,直白地来讲就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在意、关注进而展开的行动,或者克制。在过往的社交场合,我往往作为主角,或者是那个将大家凝聚在一起的角色。而近来我能够承载起自己灵魂时,我似乎便不再那么需要号召许多人在我身边,通过这种氛围来承载我溢出的灵魂了。反倒让我从施展主体性的角色转换到了客体的存在,且让我获得了许多新的体验与视角。最社交辞令的评价是猜测我是个i人,而我也乐于“装”作一个i人,并且欣赏那些能够发现我其实是所谓e人的人们。我虽然接受成为一个客体,但我不接受成为不自由的客体,即我可以被邀请,且乐于融入,但我不接受以交情为由的强制性坐牢般的客体出场。好在我有腿,也不在乎那些场合下的主体所想,所以大不了拔腿走人。但作为客体的观察还是让我反过来明白了许多过往我作为主体时忽视的地方,首要当然是过往一直强调的,三个人(或者进一步n个人)的关系,分为三对两两关系,以及三个人共同的关系,表面相处融洽的n个人,如果没有这些高阶(多人)关系的粘合,也会自然地分裂成若干个小组。用数学黑话就是视角从1-范畴变成了无穷范畴。此外也会更明晰有些看似特别的活动与行为,如果没有情的流动与传达,那便仍只是形式化的操作。这让我更加支持形式与内容相匹配,如果内容本就匮乏,甚至各怀鬼胎,那便以最朴素的方式接近或离开就好了。我在《繁花》、《燃冬》后还想看《小时代》,便是希望作为学习资料来观察形式大于内容的极端究竟会导向何处。毕竟秉持形质一体、名实相符的我的脑回路,实在是难以凭借纯想象理解这些。而与现实的对抗又必须建立在理解现实的基础上,所以我才会以这一奇怪的角度对这些“文学作品”和“品察不到情感的社交”多少有些兴趣。
实际上谈得离标题有些远了,我也只是将笔记中记录的几条扩充写下来,以理性而非动情的方式展开写作。我接受过去的家与爱的消散,由此我享有了自由,但我仍旧希望以这份自由导向新的家与爱的重建,因为我也明晰对我而言爱是最好的咖啡因,能让我的生活源源不断的向前,而又有家与爱这一终极指向的意义保证。对于家,我仍旧最爱《乘船而去》中的表述:爸爸妈妈的家不是你的家,外婆的家也不是你的家,你要寻找自己的家。我相信北京拥有家的基质,只是还未凝练成一个具体的形体,或许两年后新的事业节点时会有。我也相信爱的存在,但或许已不再相信过去的爱会再次凝结而是自然地走向消散。我有些许紧迫感,在过往的爱彻底消散前走向新的爱,但我仍旧拔剑四顾心茫然,于是便暂时选择让轻盈的灵魂飘扬一下。或者在无所适从时选择着手做些能让灵魂更为轻盈的事,但也并非必要。此前想到一个词,“魂不守舍”,或许是一个我不使用原意而只用字面意思十分贴合我如今状态的词吧。
12:03 2024年12月29日
多少期待2024年剩下两天半有个大活并已准备好的
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