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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经我以为自己仅仅是康德、海德格尔与萨特的信徒或释道者,没想到今日还会添上一位维特根斯坦。本文想谈的,不过是早期维特根斯坦“凡是可以说的东西,都可以说清楚。凡是不可说的,我们就应该保持沉默”与晚期维特根斯坦“语言游戏”中语言在使用中才有意义,语词的意义就是它的用法这两种观点的以我个人视角出发的诠释和应用。

  曾经我虽能想象维特根斯坦的说法,但生活中着实没有触及到实例。一个扁平化的说法是“不看人怎么说,而看人怎么做”,我也并不接受。早期维特根斯坦的后半句关于沉默的论断时常被引用,但我本人倾向于前半句也有相对的分量,并且始终在语言上以精准而简洁作为交流的目标,其中精准暂时更为偏重,因为我有时会一下子写一长段。对简洁的训练需要不断试错,调整到最高效的信息传输方式。而最近的经历 让我体会到了无法说的边界,也让我逐渐明白诗歌或文学作品不得不用间接模糊的方式表达的原因:内心的感受在直接描述性的语言中已经无法传达了。换句话说,“不可说的”对我而言不再是个需要想象的空集,而我也在穷尽语言表达之后,坦然接受了语言的上限。这并不意味着我放弃语言,而是需要注重开发语言之上的新的表达方式了。过往与朋友的交谈超越博客写作给我带来的改变,算是这种观点的一种体现。然而此前博客仍是个重要的替代品,因为交谈中虽然产生了许多有益的新观点,但一人思考和多人交流是不同的样态。

  在保有博客以文字为载体的合法性上,此时我关于语言的三层态度“表达-沉默-游戏”,指的是与人交流的层面上。语言的使用,被现在的我解读为行动。具体而言,一个人思辨而有条理的表述,会让我相信这个人并不沉沦,我会报以更高程度的信任,并试图从言语交流的方式挖掘出更多对方的观点,甚至是脆弱或者看重的点。能用语言描述自己的不足并尝试改变是个人发展潜力的重要标志,我会期待ta对方的转变。但潜力能否进一步的展现,需要表达和磨砺的平台,我自诩能够塑造并正在尝试打造这样的平台,但会认为平台需要有所侧重,并进一步对侧重方向有可能是偏见的判断。此时区分单纯画饼者和潜在成长者就尤为重要。换句话说,我希望将自己的身份转化为一个投资人,但我并不仅仅投资资产、人脉、产品,而是投资“人”本身。这比背负灵魂 当然轻松一些,但也确实需要花费对应的精力。我甚至自己(目前阶段)精力和能力的有限,无法以广撒网再筛选的方式去展开这项工作,于是会慎重地关注身边或者过往遇到的人,先尝试总结经验和规律,再在合适的时机出手。

  天使投资人往往可以投资真金白银,而目前我只能“投入”自己的精力、见识、判断,甚至是情感,这种东西无法量化也难以检验,但我确实更在意那些能欣赏我这些特质的人。这意味着我接触与应对人的策略会和大部分人不同,即使采纳一些常人能够理解或者使用的模式,也会因为我个人的偏好而有对应的变体。

  常人的世界里,听其言辨其行或许是基本操作,但我如今仍笃信“真诚是必杀技”而愿意相信对方说的话,并疏远满嘴跑火车的人,也能够有能力去校验对方说的话。检验的方式虽然最终会落脚到对方的具体行动,但言实相符则称为一个重要的指标。夸大比能力不足更让难以应对。

  写至此处仍有些老生常谈的表态度而缺少分析与新的视角,也是因为我经历的行动层面的表述着实难以用语言简单地描述出来,以至于变得有些谜语人。减少谜语的方式或许是采取传达感情而非传达事实的目标来转述,但传达感情的前提是双方有一定共同的喻体来对应与承载,在场的人越多,同时生效的喻体便会越发匮乏,这或许可以解释诗人总是歌颂玫瑰与太阳。我此处试图阐述行动蕴含的信息是语言的高阶无穷大,在一对一的接触中,从行动来解读态度似乎已经成了一种简便的判断方式。然而行动可以伪装,这联系着过往某个朋友一直提到的“表演”的话题。人总会不自觉地进入表演的状态,但刻意地表演纯粹是害人害己。在短时、场景性的接触中表演是最为高效的而四平八稳的,这也让我意识到过往对“见一次后一周内找不到理由再见”的所谓“一周的朋友”(后来改称“一天的朋友”)的下意识排斥的缘由。如今介于精力所限,我允许一天的朋友的存在,但会只专注于当时场景的信息获取,而不再试图在这类场景下探索其他人的思想深处或过往经历,直到对方愿意主动单独约我,以实际的行动跨越“一天的朋友”的界限。

  脱离“一天的朋友”范围后,继续持表演心态很容易导致言行矛盾,因为双方的行动已经作为一个变量出现并可以用以校正了。不过“优秀而敬业”的表演家大概可以数年如一日的表演,如果ta始终不面对内心的愿望。那此时仍可以就某件事达成探讨合作,以这种方式检验双方的行动力。此时有“事”作为第三方,即使双方的精力和情感都受损,但推动了事情发展便仍有所裨益。此时为了让合作顺利,我会倾向于探讨已经成型的问题,即我本身有一定的见解与校准手段,并不急于出手,而观察对方的行为来决定自己的应对方式。如果确实在共同努力下让事做成了,无论过程多么折磨,可能也都还有迈入下一阶段的可能性。而后我会尝试抛出一些未成型的问题,并也期待对方能把自己当成朋友来共同探讨,这一时刻我便已暴露在受影响(过往被我称之为乱写乱画)的境地,但与此同时我与其他人或事接触的校准也会让我不至于完全沉迷其中,过往许多痛苦的经历往往来自于单一视角的接触,缺失其他的信源只能自己消化苦果,也无处诉苦和寻求帮助与理解。

  上述的合作视角中,语言交流都是重要的一环,交流后行动的循环可以让(不论是科研,还是生活中的)课题推进地非常迅速。然而我与所谓“亲近”、“亲密关系”的人的接触,是摒弃或者说不仅建立在事务性的基础上的,当承压的第三方(合作的项目,或者婚姻关系中的孩子)淡出后,一对一的直接接触,是我渴望探索的核心课题,亦即“真正想要的”。在这一层面上的交流,语言着实匮乏甚至有时容易产生空转,类似于焦虑时胡思乱想并不解决问题。一个具体的行动能表达的含义超越千百句承诺,甚至超越几场灵魂相同的对话。我过往十分在意“因为一个人到一座城市”,便是认为这种对行动的表述比描述双方观点如何投合来得有力的多。“用脚投票”被我拿来用在此处也是十分恰当的。

  在这一视角下,过往让我受伤的冷落和让我厌烦的靠近能够得到统一。有趣的是,两者往往在一个人身上同时发生,因为对方离开时我仍对对方有需要,而对方靠近时只会带来需要磨合的痛苦与伤害。一种方式是坦然承认双方不合适而相忘于江湖,一种方式是沟通与行动双管齐下各自寻找到又让自己舒服又能让对方能接受的接触方式。我过往寻求第二种方式,但无奈一个巴掌拍不响,当我在人群中终于能发现至少一位(可能又是两位半)能够将这个巴掌拍响的人时,过往那些还未磨合到合适的人便随意了。我高兴时会伸出巴掌,能量低时便收起巴掌回到自己舒服的状态。被爱的人确实会有恃无恐,也更容易给出和得到更多的爱。我历经了许多年也不过是刚尝到一点甜头罢了,对以行动表意的世界还未经探索。好在过往的痛苦让我保持应有的审慎,希望能从人群中辨别出真情所在。

  以此为基础,我也逐渐有勇气不再关注过去的问题,而关注未来在类似场景再度出现时的临场应对能力,如果若干次我都能平稳应对,形成足量的正面案例以引用,“厘清历史课题”这个大问题可能就要告一段落了。这不禁让我想起了中学时期的错题本,一遍遍复习不是为了背下错题(有时甚至会背下错误答案),而是在遇到类似题目时警醒自己要小心面对,但仍保留重做一遍照样能做对的自信。错题本会在初中高中阶段结束时拿去倒卖给下几级同学,但实际上卖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已经毫不需要了,且对买者是否有帮助也会打个问号,但不妨碍套现赚几块捐赠灾区的钱。总是以做题为比喻,其实也是我对“小镇做题家”这一概念能拓展到何种程度的一种尝试吧。借用维特根斯坦和康德的话来调侃,凡是可以解的题,都应该把解答写清楚。凡是解不出来的题,我们就应该标定界碑然后创造新的规则。

17:02 2025年1月20日
厘清历史课题版本还剩十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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