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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前家与爱的消散与重建 实则主要在谈消散,而把重建作为对未来的期许。近两周的实践与体会似乎让我摸到了些重建的门道,以及成型的曙光。对于常人口中的命运,我忽然又有了大大小小的新的对抗方式的心得。

  过往两年有两句话时常浮动在耳边,一是“放下助人情结,尊重他人命运”,二是“君子之交淡如水”。我从拒绝硬抗到无奈接受到坦然理解,但如今我能够使用解构重构或者叫作虚无化的方式,在保留两句话原本描述的同时尝试构建新的理论来“曲解”或者“重载”其含义,使其成为推论,但已不像最初提出时那样的有力与无限延伸范围。这种巧劲来自于康德纯批中把上帝在理论中保留,但架空为道德意义上假设而非理论的必然假定。哲学家们说得越多越详细,上帝便越被祛魅。同理人们口中的命运、缘分等大而化之的描述,也会随着精细的描述而失去原本不可知的强力。在这一层面,我并非持有言与行 中“不可说”的态度,因为此处于我看来是理性与自欺的对立,而非理性描述与感受的对立。

  虽然两句话都指向自我与他人的关系,但我内心理论的默认假设是他人与我同一,或至少在我分析的部分,即还原到人的核心本原(笛卡尔的我思,或者马利翁的爱)时的同一。所以我对自己的分析才能多多少少套用在他人身上,再进一步思考自我与他人的关系。虽然实际上他人的内在或过去我不可知,但他人的表现在我的视角下是可观察甚至是可以用粗糙的控制变量法检验的。当我采取康德承认“表相”的真实性态度后,我便可以无需追问对方心底究竟如何想(有时对方自己都没想明白,正如我自己有时候也没想明白自己),而满足于剥开若干层心思,轻微调整以达到行为变化即可。

  上文说得有点简略因为多多少少在叠甲,我不如抛出目前仍有待检验的假设而不着眼于检验的过程和结果,因为那是我日常生活中实操需要考虑的。

  受康德三大批判启发,我将人行动背后的思考大致分为感受、信息、推理、判断四个流程,判断的倾向如果比较强烈,那便可以称之为决断,进而转化为实际的行动。我的目的由上文所提(还有言与行 中的态度),以行动的变化作为最终的考察标准(设计实验后需要收集到的数据),那原则上我只需要在四个流程中任选其一开展我的魔改即可。第一句“放下助人情结,尊重他人命运”往往出现在A苦口婆心劝导B时,B不接受时,C劝导A时所说的话中。由于C对A仍是劝导,所以对这句话在这个场景下最直接的反驳便是C也在干涉A的命运,所以A只需把这句话反过来对C再说一遍便能达成反弹效果。而这种言辞间的攻讦或者胜利实际上在行动作为判据的框架下有些浪费时间。如今我可以重构如下叙事:劝导时往往是A告知B某一判断,如果好一些则是A告知B这一判断背后A的推理,或更深层的信息、感受。但在B的视角下,A这一行为整体都只是接收到信息,需要再进入到B自身的推理、判断流程。因为A和B所掌握的信息或者推理模式不同,B往往无法得到和A一致的决断,于是情形便时常被简化为B因为A的重要性而希望满足A的愿望,由此改变自己的判断,虽然行为结果一致,但背后的推理过程是不一致的。

  过往我在模糊地思考下采取过两种方式应对这种困境,一是产生共同经历(旅游旅行旅居)用来之后调用,即用展示展现而非评判的方式引导,二是寻找对方记忆中相似的经历来调用以达成有限语言撬动无限感受的效果。两者的核心是着眼于感受层面的输入。由于在思考最初的层面干涉,效果相对较好而且可以绵延许久或者不断callback(回溯)以加深印象,但容易陷入断言重复渲染的状态,如果锚定的特点并非在很大范围内对对方有益,则会演变成对方眼中希望同化他人的“常人”,极端化便浮现出爹味,或者进化为pua或npd等常见网络热词中描述的模样。

  操纵感受、钳制推理、篡改判断,于我看来长期而言都会侵害当事人的自由,即使对方的行动发生了改变,但失去了自由甚至自发性,那便需要持续性的输入,那必然难以“君子之交淡如水”,因为双方需要强关联才能使这种境遇继续进展。

  作如上铺垫,是为了强调我着眼于在信息层面的修改。首先我需要摒除几种我认为绵延到其他层面的信息输入,一是不真实的信息,这直接影响感受,二是真实但叙述带有偏向性的信息,这会影响推理,三是夹杂情绪的信息,这会让人跳过推理直接进入判断阶段。实际操作中,我会避免第一种,但会不自觉地表达后两种信息,但我也并不排斥甚至有时当作达成其他小目的的方式,因为我大致相信交谈的对方有足够的思考框架能清除杂质,如果对方清除不了这些杂质,那社会的染缸会将其浸染的更为透彻,我只需及时打住而只传达真实和尽可能客观的信息即可。

  而ban(禁掉)上述三类信息后,我仍有空间达成影响他人的效果,即有选择的展示真实客观的信息。这种选择性是必然要发生的,因为交流时间与信息密度的有限性,所以人们实际上默认这一点,但我正可以利用这一假设。如同高速路上轻轻拨动方向盘便能调整车道,而一般也不会有人在高速路上逆行,当我积攒足够多真实客观的信息后,我只需在有限时间内抛出我希望引导的方向的信息即可。同理,我也希望从与对方的交谈中抽离出真实客观的信息,用以我自己推理的素材或者实验的数据。当我发觉高质量信息对轰,辅以些许情感作料和行动展示,便能达成“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效果时,“淡如水”从十二年前困住我的困局,变成了为我所用的工具箱中的一把锤子。当然工具箱的特点就是平时都要被我ban掉,但遭遇紧急时刻随时可以拿出来救场。

  在信息层面的输出实际上仍旧符合“放下助人情结,尊重他人命运”的表观表述,因为此时已经成了愿者上钩的情景,实际上他人在操控自己的命运,虽然可能是在选择咬哪个钩。不过当对方发现都是鱼钩而希望跳出水面时,或许可以交谈一下钓鱼佬的默契。不过我仍认为真实有效的信息客观上能够帮助到他人,因为过往我就是依靠搜集一手信息来做出提前的观察的决断的。

  此处不妨提几句目前我自己信息论的观点:信息在传播时由于压缩会失真,数量级大约是百分之一,即依靠推理的拼凑大概能从一百个二次传播的信息中拼凑出原本的模样,但实际情况往往是信息会多次传播,一手,即切身的信息是难得甚至只有靠自己亲身经历才掌握的,也是现象学“回到现象本身”中号召的,二手信息即可被称之为高效真实的,可以是论文、新闻、个人网站、自身经历的表达。而一般遭遇的信息往往是三手以上,我往往会用个词是“八手信息”。此时信息的有效度是万分之一以下,靠单纯的收集和整合已经无法复现一手信息,所能做的除了谈资之外的事便是,通过互联网或者人脉圈将其确证为二手信息。如果是论文,那边是看论文原文,如果是新闻,那么便尽量查到原始网站。不过用以娱乐交流的话,三手信息倒还是能够拿来吃瓜的,不少人确实对此乐此不疲,我如今也在情绪平静时不排斥进入这种氛围,因为我自认为能够主动地将我关心的三手信息转化为二手信息用以辅助推理与决策。

  在大模型广为流传的时代,出现了“蒸馏”一词。如果把互联网的数据当作二手信息,初代大模型的输出当作三手信息,那蒸馏的成功意味着依靠大量三手信息和少量二手信息能够实现有效的推理,这实际上比大部分人而言都优秀,所以我甚至会推荐某些人依靠大模型的输出来补充知识与观点,即使存在大模型幻觉的现象,拿来蒸馏得到人脑中的小模型是绰绰有余的。当然蒸馏人脑并非结束,人的能动性使得人可以通过行动和感受积攒一手信息,进而提升模型质量,达到高效而准确的决策。决策与判断我认为仍然是目前大模型欠缺的一点,其核心暴露的问题仍是“不会认错”,或者说没有掌握“虚无化”的能力。当然这些只是我对过往大模型简短使用的感受,我并没有深入了解其理论以及深度调教个人的模型,因为我觉得目前阶段训练我自己的大脑更为高效。

  从信息论的些许暴论拉回来,当我认定行动是唯一输出,而影响人输出的方式是选择性的给予真实高效的信息时。应对最初两句话的理论模型对我而言已然较为坚实,但实际操作中实际上仍缺少重要的一环,即标题的另一半,“在场”。这涉及到人与人的接触方式,从博文的文字、网络聊天的对话、语音、视频,到线下的听课、答疑、一对一探讨、畅想性的交流、用行动代替语言的表述,一个人在另一个人的世界中各种意义上的在场,产生的影响力也轻重有别。我能够锻炼自己影响一个人的能力(包括尊重命运的助人和淡如水之交),但我并非也无法对所有人施展最深入的所谓灵魂对话与交融,对某个具体的人,我也无法再所有时刻做到。其间轻重缓急的判断,则是我认为我决定自己行动的关键要素。在这种意义下,见一次一周后不会再见的朋友,淡如水的朋友,因为ta而来到一座城市的朋友,当我在自由状态下,而又选择了不同的行动时,我便已经能由此判明当事人在我心中的重要性。因为同一性,我也会以自由行动下的选择为准则判断我在对方心中的重要性。而我确实发觉,有时只需在场,即身处共同的环境,便已经能够事实上帮助或者触动到对方,在此之上言语只是调剂罢了。由此,“与亲近的人在一起”作为人生意义的答案又多了一层更精细的表述,这确实比单纯地思考“爱”更为精准与贴合我的内心。

  以十二年前(2013.2.8除夕前一天于日志)的一段对话作结:

衣服曾经问燕:如何才能知道自己在对方心里的位置?

然后衣服给出了四个选项: A、time B、words C、act D、thinking

燕说,A is fool,B is bad,D is useless,衣服应该选C。

16:06 2025年2月10日
完成(或许仍旧只是大部分)历史清算的
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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