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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抗常人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去年春天在生活的跌落 里提及了吃喝的两重跌落,我也最终为波士顿甚至美国的一日三餐判了“死刑”,即不再有期待,只选取保守的方式过活。而前几篇文章为当下环境中交到朋友的可能性判“死刑”时,等待我的却是进一步跌落的可能性。

  求其上者得其中,求其中者得其下。当我抱着随意的心态与新旧朋友接触时,不自觉的在他人眼中也表演了常人的模样,谈及学术与学术八卦,没话讲就聊聊天气上课抱怨吃喝。事后我忽然领悟,普通人并不存在,只有装成普通的人,而“大家”确实是人们口口相传中造出来的。“假使这些完全无中生有的东西,你再帮他说一遍,你等于也有责任吧?”

  扮演常人对自己是一种保护,对他人则是一种不负责任。跳脱闲谈让交流成为可能,是需要足够的体力与精神力的。此次几日的经历让我发觉让我高效变成烂人的方法是强制早起耗尽体力,然后不断安插立马需要反应的活动耗尽精神力,然后使用情感和道德上的冲击便可以让我走向失控。这些流程在意识到身处的情景时是更容易对抗的,即抓紧所有时间休息,拒绝或排除掉空耗精神力的事项。但在此之前的假定是,收缩探查的范围,只保证自我和关注的人的状态。在这种情况下,指定范围外的人或事都会成为手段而非目的,那么扮演常人便是一个自然会滑入的境地。我试图以这般逻辑去理解他人不自觉扮演常人的原因,而对于甚至不希望暂时扮演常人的我来说,似乎沉默是另一个去处。

  我曾因在一些重要的谈话中遭遇无缘由的沉默而感到沮丧,最初觉得或许是自己行事不当才会至此,之后认为是对方性格便是如此,而后又意识到这可能是让情况不再恶化的一种方式。相比于扮演常人,我逐渐对使用沉默更为宽容,却仍认为这是不完全合拍而又保留体面的补救之策。这种想法背后的假定仍旧是每个人都有被理解与信任的渴求,只是因为各种客观与主观的原因被压制了。

  上述像是设计预案,在体力和精神力下降时可以自动触发,试图既不让自己陷入求而不得的痛苦,又对他人保有基本的负责,也无奈的承认目前自我的体力与精神力的上限所在。沉默是这三者交集的解法,而我如果接受这种方案,结果就是不断被实际状态挑战,或是在微操下谨慎前行,或是玩脱再次伤害自己。

  于是寻求朋友、理解、信任的倾向并不能被完全封死,至少要时刻保持切入深入话题的敏感。但在体力与精神力有上限的情况下,等价交换的便是摒弃自认为无望的关系,封存暂时无力调整的关系,而专注于有所期待的关系。这两天看剧时被“当你问这个问题时,你真的关心吗?”这句台词戳到,我所希望的便是被如此反问时,自信的给出肯定的回答。

  代价是随口一问会变得更为谨慎,交流中他人便会减少许多捧哏带来的自我展现机会,聊天的节奏也会变成对方随口问而我在滔滔不绝地讲对方并不关心的问题的答案。我想我在减少随口一问时也应该提高些识别他人问题是否重要的能力。有时问者不关心问题的答案,但仍旧关心谈话向深入的方向进行,那上述“你真的关心吗”的反问(或内心的拷问)便会成为专注理性对错而无视情感流动的表现。另一方面,时刻在内心展开细微的判定与引导也会被扣上个“你失去激情了”或者“过于刻意了”的罪名,通过指责来传达不满的情感,来打破精致的设计。

  于是便来到了早先我曾与朋友讨论过的问题,如何纯粹地扮演纯粹。表演成高情商的话术大师达成目的或是促成气氛并非我所向往的方向,而不谙世事的伤人之言虽是随性也常受人包容甚至鼓励,但在当过几回旁观者并圆了几回场后也觉得有更合适的方式。不过当一个“怎么办”的问题被问出时,或许必须要回答前面的“是什么”和“为什么”的问题。而某场梦给我的启示是“是什么”的问题实际上在“为什么”和“怎么办”得到大致的回答时才能自动浮现的。所以或许问题是“为什么要(纯粹地)扮演纯粹”,我的答案应该是这是我认为最能结交到朋友的方式,或者说是我(暂时)希望结交到朋友的特质。我并不想在此展开细节的讨论,只是用一个模糊的表述来概括,即是能体会与营造交流的氛围的情况下,仍选择用直接的真诚来打破日常性的谈话。再换个谈笑般的描述,便是人艰不拆时还是撕开伤口并包扎好。

  回到最初的遭遇的情景,对吃喝的求索停留在某个还过得去的平台期,即某家中餐厅被称之为牢饭的盒饭。它让我不必每日思考吃什么难吃的东西,也让我在舍弃时毫无愧疚,甚至不妨以牢饭之说贬低。在此之上我才能更心无旁骛地在好吃的可能性出现时有足够的体力和精神力起身奔赴而不必有挂念。同理,对朋友的求索中的沉默方案或许也适合被看作平台期,我能在对它不认可的情况下使用它,而又不必警惕被它同化,因为它着实不咋地而不值得留恋。可惜一段时间过后,我还是会在吃到还可以的饭菜时惊讶于牢饭已让我的舌头变得这么迟钝,同样我想我如果经常使用沉默,包括将自我与他人的隔离方案,那么我可能也会在某刻看到还过得去的社交达人时感叹我的社交伎俩的拙劣。可另一方面我又是希望扮演拙劣的,只是想的是扮猪吃虎而不是真的变成猪。

  这让我又想到曾经投身数学前的三问:能不能?想不想?要不要?这三者的顺序便展现了我对待事物的态度,我会下意识地倾向于先论证自己能做到,再去思考后两个问题。能而不想推出不想要是我对抗常人魔爪的基本方案,不过如今试图掰成先问想不想,再问能不能,于是便会时常抛出一些不切实际的愿景。看到身边有些朋友时常许些宏愿,吹牛的时候总比不过,在“能不能”做到先想再做这事上就卡出bug了。我最多学一手康德的糊弄法,纯粹理性卡出的bug用实践理性去面对。

20:44 2024年4月30日
五月父母副本即将开始
能轻松面对却还希望爆点幸福感的
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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